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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國三四年,回家,照理說是再熟悉也不過的地方,
卻不得不承認,自己還在經歷所謂的’Culture shock’,
精神上是,身體上更是。

兩年前回來只是短暫停留,卻帶著太多的批判眼光,
總覺得台灣哪裡哪裡不及人好,可以怎麼怎麼改進;
太過擁擠的都市,反而找不到自己的存在。
我,在還沒來得及適應台北的忙碌與嘈雜前,
又返回了蘇格蘭安靜的大自然裡。

這回回來,也是長年在各國漂流的學妹抱怨著台灣怎樣怎樣,
我卻只是笑笑;
這回回來,因為心回來了,寬容體貼的態度也回來了,
反倒沒有上次回來的那種’強烈不適應’。

直到我第一天踏入台北市就眼睛紅腫疼痛,大庭廣眾不斷掉淚,
我才發現空氣品質的差距有多大!
眼科醫師說是’對空氣過敏’,讓我不但不敢戴隱形眼鏡,
連帶著眼鏡都還有張不開眼睛的情況。。(我竟然是這樣的情況下去面試的!)

然後是不斷地在住家附近迷路、在曾經再也熟悉不過的台北市迷路,
看到機車會害怕(蘇格蘭沒有機車!),
看到橫衝直撞的計程車更是心驚膽顫!
家裡電源開關老是摸錯高度,連洗碗槽跟馬桶都覺得突然變太低。

然後是肌膚開始出油,臉上的斑點、紅腫像是春天的花園恣意綻放;
生理期開始變長,蘇格蘭時期的兩三天就乾淨已經不復存在,
愈拖愈長的週期讓我有點擔憂。(雖然我媽說這才叫做正常)
說話開始變得小心翼翼,好像直接坦白不符合台灣社會潮流;
不能像在蘇格蘭沒事就跟路人攀談、借錢,或是’Cheers, pal!’;
接到的電話不是電話行銷就是詐騙集團!

以為回到台北我的家,有家人有朋友就不會那麼寂寞,
飯吃過幾攤,卻還是對很多約不到的感到挫折。
不知道是不是蘇格蘭純樸的鄉下待慣了,
一下子跳回五光十色的台北舞台卻不知道自己該演哪一齣;
穿慣了球鞋、牛仔褲、fleece和台灣登山用品店才會賣的那種防水外套,
保養只用一罐小黃瓜面霜,最習慣的裝束就像是要去Highland健行,
一時之間跳Tone到繁華台北城,我跟馬田說,
我就像是個山上的牧羊女被拉去時尚走秀,整個就是很funny地格格不入。
我變得不會說話,不會social,太多的新臉孔同時闖進來,
我變得害怕、驚恐與不安,為了小小的事情而擔心。

我做夢還是說英文,每天還是在心裡跟馬田說話,睡覺還是抱著泰迪熊,
但是我的英文能力卻急速下降,中文也同時被不斷挑剔。。
(話說,我此行連伴手禮物、兩公斤的大衣在內,只拎了七公斤回來,
在機場不得已放棄五公斤的保養品和衣褲,卻死都要帶著我的熊回來。)

雖然都是陰雨連綿,這裡卻不是我的蘇格蘭。

今日,雨落滂沱,讓我想起我的Stirling,
隔著計程車窗回公司的夜晚,我望著天雨情不自禁,
落淚。

這是思念嗎?
Marina從英國寫來的信叫我’快點回來!我們想念妳!’
恍恍惚惚。我看見那場大雪紛飛。

不知道現在台灣有什麼節目,不知道台灣有什麼流行,
不知道台灣當紅的偶像是誰,也不知道哪座橋拆了,哪裡有座新大樓;
我就像是個格格不入的路人,迷失在這城市的陌生與繚亂。

我。不是在家鄉了嗎?
怎麼卻有了一種異鄉的感覺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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