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月十一日,天氣陰



昨夜兩點多才就寢,今天卻特別早醒來,

睡在客廳地板的futon上,夜裡忘了拉上窗簾,跟著天光轉醒。



終究還是賴回暖暖的被窩,氣象報告說史特林(Stirling)有三到八度的溫度,

可是感覺起來卻有著零度的氣勢,整個Dumyat山頭被籠罩在雲霧裡,

只剩下一座Wallace Monument還桀傲不馴似地矗立,看這人間悠悠地流轉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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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剛起床嗎?」昨天中午醒來,一上線就被身在雪菲爾的馬田先生捉到,

「有沒有睡好?」他問我。

「夜裡冷得睡不著,很苦惱。」我小小地抱怨。明明就已經用了三件Duvets,還燃了壁爐,穿上毛衣、棉絨長褲加襪子,卻還是感覺冰冷,輾轉難眠。



上周才剛從雪菲爾回來的馬田先生,這週又因為應邀到雪菲爾大學演講,

安排回去住五天,也多留些時間在家裡,協助父親看護癌症末期的母親。



「你有燒壁爐嗎? 或是開暖氣?Little one.」馬田先生向來關心我的保暖,

「你不在,才發現,原來你比暖氣還要有用!」我撒撒嬌。

農曆新年前回到台灣,突然從零下兩度回到二十三度C的不習慣,

現在已經回到蘇格蘭一周了,卻還是從亞熱帶回到寒帶的不習慣。



這陣子,雖然時序入春,天光慢慢變長,路邊坡上的黃水仙也已經一字排開,蓄勢待發;不過,凜冽的冷空氣卻絲毫沒有撤退的意思,在日裡、在夜裡,抓著你往你的骨縫裡頭鑽。

馬田先生於是也就從自己的臥房裡移出,到客廳紮營,夜夜烤著那燒了一百多年的壁爐,抱著我的泰迪小熊Ben入眠,直到我回來加入他客廳紮營的行列。



「媽媽一直覺得她要走了,雖然醫生昨天看過才說她應該還可以活幾週。」昨天下午馬田等媽媽睡著後,在MSN上跟我說。「也許你該鼓勵她活下去。」我其實擔心的是他媽媽自己放棄了生存的意志,這病症一拖也是大半年了,只聽得到他媽媽一直在受苦。’「我比較擔心他心理上的狀態更甚於身體上的。」馬田先生接續了我心中的想法。



「Hey,如果明天我能按照原計畫回去的話,我們去愛丁堡看電影好不好?我想看Hot fuzz 或是 Letters from Lwo Jima」馬田先生提議。打從去年他媽媽的病發之後,這陣子加上開學、演講、出書的截稿日逼近等等,原本強壯如牛的他壓力大到前陣子連續感冒一個多月不好,連潛伏在體內的水痘病毒都在上週發作起來抗議。見他難得有興致想要看電影,當然二話不說地說好,’「可是,這一切都要到明天才能決定。」他語帶玄機地說。



‘Do you remember our first kiss?’

夜裡打工回來,看見電視劇裡的男女主角在花園裡忍不住熱烈擁吻時,我突然很努力地回想,卻想不起我們第一次的親吻。

印象最深刻的,居然不是我們互相親吻,而是初見面分別時他很害羞地在我臉頰上的輕輕一啄,以及剛開始約會,有回送我回家時在我額頭上的深深一吻。

為什麼? 為什麼我竟想不起我第一次熱烈回應他的模樣? 我有熱烈嗎? 還是深情?或只是順勢而為?我是什麼心情?為什麼不到一年的事情,我竟然想不起來,而且還是我們互相回應的第一次? 難道說,單方面的深情款款還是較為令人印象深刻? 我有些懊惱,於是開口問他。



「我記得啊,first kiss 是我們初次見面的時候,我給你一個親吻跟一個擁抱。」

「我知道,可是那是在臉頰。」「對啊,我當時的目標就是臉頰喔!」

「照理來說,兩人的唇相疊,不該才是更需要被記得的嗎?」當你一直覺得你知道或是記得一件事情,卻拼命想也想不起來的時候,那是很惱人的。

「 這。我也想不起來。別擔心這些吧,該去睡覺了,寶貝。」聚少離多的日子,我們靠著YM及MSN相伴及支撐對方。



「所有的決定都還是要留待明天喔。」馬田先生最後交代,關於愛丁堡之約。

「啟程的時候給我封簡訊,我就知道了。」我回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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