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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那天晚上哭了,為了一點不起眼的小事,

卻把累積多時的委屈及疲累通通加乘上去,

然後,釋放。



胖胖壯壯的老闆一把把我抱進懷裡搖啊搖的,

‘好了!別哭了,有什麼事情都直接跟我說,

要記得,我們在這裡,就像是個Family一樣,好不好?

現在,快去趕你的火車吧!’

然後帥帥的小老闆(老闆的小兒子)一旁跟著打氣:

‘不哭了喔!美麗的女生應該要笑笑的啊 ~’



總是這樣溫暖,總是記得當初找不到工作,他們給我機會的恩情,

也是因為這樣,才會心甘情願地在這裡一做就是一年半載吧?



‘我週日要求你額外上班,負責安排接送,這是我們做事的態度;

我接送你,你就是我的責任,確認你平平安安,這就是我們做人的道理。’

我很記得老闆每次送我回家,總是會問我:’Is Martin at home?’

如果馬田先生在家,他就放心;

如果馬田先生不在家,老闆總是會堅持看我上樓、進門,然後打開燈,在窗邊跟他揮揮手,他才肯離去。

’我送你回家,你就是我的責任,當然要確認你平平安安。’
我記得去年暑假兼三份差的時期,每周末晚間到餐廳時,

都已經是從早上七八點站了一整天趕過去的,疲累不堪。

老闆看見我的疲累,總是讓我先去Lounge的沙發坐著休息半小時,

還不忘問我要不要來杯咖啡提神、好好放鬆一下,

如果晚間餐聽不忙,也總是讓我提早半小時、一小時回家休息。。

而我,這裡唯一的女生,就這樣地,被這個大家庭(這是家族企業,餐廳裡所有人都是沾親帶故的)這樣地溺寵著。



有一回剛好遇見生理期,工作的空檔八點多,

老闆看見我的疲累,叫我去坐著休息,

沒想到舒適的沙發一坐,我竟昏睡了半小時,直到老闆來叫醒我。

他沒有開口罵我偷懶,也沒有開口唸我說他不是付錢讓我來睡覺的,

他只有開口問我說:’你是不是真的很不舒服? 這樣還讓你來上班。餐廳現在不太忙,你等我一下,我開車送你回去!’

我半清醒著,覺得有些羞赧,連忙說不麻煩,我自己可以回家,

卻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,

老闆看著我說:’妳看妳痛成這樣,連路都走不動,怎麼一個人去車站? 我不放心,讓我送你回家吧!’

我於是謝過,接受他的好意。



我很喜歡跟老闆聊天,每次聊天也總忍不住真情流露。

我因為早年喪父,童年的記憶總是不完整,而老闆也因三年多前的喪偶之痛,彼此都能了解心底那種,不管多久,碰觸到了還是會遺憾、會疼痛的記憶;

而老闆自幼便和哥哥到英國打工,從土木工程的工地活開始做起,不到十歲的年紀就受盡各種磨練,一步一腳印行走過來,彷彿更能理解我目前有志難伸的扼腕。

在異鄉,不是每個人都能夠順遂。。



我也喜歡聽老闆說故事,說印度古代國王和公主的故事,

印度的故事裡,包含了很多家庭倫常的道理,很多愛的真諦,

老闆常說:’這是我們的道理,你懂,我懂,可是西方人不懂。’

老闆就是這樣一個體貼真摯的人,不管對員工還是對客人,

都像對待朋友家人一樣。
^右起是老闆的哥哥、我的老闆、廚房的Bal、馬田、廚師Gobi。



*****

小兒子Indy是個清秀的帥哥,最迷人的地方就是他無時無刻的笑容,

再怎麼忙亂,也總是平心靜氣,還會不時給你打氣:‘Take it easy.’

我最欣賞他的,除了搶著做事的態度之外,

就是他一派悠閒的樣子,好像是來渡假的樣子,

如果他不是一直搶著做事,我會真有錯覺他是來玩的公子哥呢!



‘What’s that?’上回他看見我吧台旁邊的小袋子問,

‘Sweets!’我回答,然後他便很自動地打開拿了兩三顆,

旁邊的新人睜大眼睛看他的自動自發發出疑問,

‘She’s good pal, we’re okay with that…’他一邊解釋一邊回頭:’Give me 2 or 3?’

‘Sure!’我也爽快回答。Yes, we’re good pals.
^Inday & Bal。照起像來都要擺酷的年輕人。。。

*****

大兒子Raj 比較嚴肅,我在他的做事態度裡,看得到土象星座的影子。

但是他每回談到電腦或是地理,眼睛就會發出閃閃的光芒。

餐廳裡有一本世界地圖,他總是愛翻來看,並且跟我問一堆台灣中國的事,

下一個Holiday的目的地,聽說是在上海跟北京。。



外場的Bal是老闆的姪子,也是敎我一堆有的沒有的Punjabi語的人,

待過德國幾年的他,對語言超級有天份,

每回有漂亮的女客人進來,他都會用中跟我說:’他好美麗!’

或是’Table 7好性感。’甚至是’Table 2 好豐滿。。’

有超級潔癖的Bal也是印度按摩的高手,記得有回肩頸痠痛,

他便帶我到lounge區,叫我放鬆,

然後下一秒我只記得我的骨頭咖啦咖啦的,整個神經都鬆開了!

真是超級神奇。。

’謝謝。’我說中文,’不客氣。’他用中文回答。
^Bal才22歲,已經是好幾個孩子的爹。



***

Tony是老闆的同期戰友,在餐廳一做便是二十年,

最有名的名言就是對新人們說:’你是在工作,不是在坐牢!’

他總是叫我們餓了就去拿點東西吃,累了就去坐一下!不要太緊張。

‘Take your time.’ ’Take it easy.’也是他最常對新人們說的話。

‘Drink! Mickey,drink! Whatever you want!’他知道我不喝酒,卻常常起鬨叫我喝,

當我發於發現我喜歡Malibu lemonade時,不知道為什麼,

他像是女兒長大了般地高興,總是叫我多喝一點再回家。。。
^Tony照起像好像很嚴肅的樣子,其實是個大好人。



*****

人總是離開了之後才開始回憶,我卻不知道為什麼開始寫起這樣的’回憶錄’,

也許我知道有一天會分離,也知道有一天我總會懷念這裏,

於是很認真地記憶這些人的美好,

很盡興地和他們一起跳著印度舞,



這些都是,我生命中的另一種養分。
^每年春天,餐廳前的斜坡總是長滿了美麗的黃水仙。(攝於2007.3.31)
^餐廳。(斜坡加停車場入口招牌)
^賞心悅目的黃水仙。
^和老闆及廚師們到Doune的一家bar去打印度鼓跳印度舞。(2008四月,在暗暗又亂亂的酒吧,實在很難拍好照片。-->我的藉口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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